四十五片月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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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五片月光
有了江思奕這個後盾，黎梓對被開除這件事倒也不畏懼了，反正這兩年也存了些錢，支持工作室一開始的運轉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，又有肖柔的幫襯，她想著起步大概不會太困難。
不過她這時候唯一怕的，還是黎媽那頭，黎媽本就想讓她回蘇城，而且黎媽還不知道她和江思奕同居了的事。
翌日，她依舊照常去上班，是帶了準備去的，她昨晚寫好了辭呈。
她早就看清了藝杏的面目——打壓新人，歧視女性，任人唯財。她之前都忍了，但自從那天開始，她心裏有了觸動。
但自從她見了那些新人，了解了他們身後的故事時，她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了。
-
幾天以前。
網絡投票的結果總算新鮮出爐。
策劃組的氣氛濃烈，幾人興致勃勃地在辦公區檢查數據結果。
“黎姐，快來。”小李甩著頭，笑容怎麽也掩蓋不住。
黎梓聽見聲音過去，順著視線一起看向屏幕。
位於榜首的畫來自一名新人，畫家名叫阿管，畫的是抽象畫，斑斕的色彩在紙幅上跳躍，構成一條條綿延不絕的線條，多彩的斑點間雜在內。
“終於有人欣賞他的畫了。”小李手拖著腮，眸子間盡是欣喜的憧憬。
“你認識他？”黎梓手劃著鼠標，把光標下移，放大了那幅畫。
“當然！”小李勁頭上來，嘴裏滔滔不絕，“阿管的畫在網絡上可火了，而且，聽說還是個高中生，我也是偶然認識他的，那天，我從便利店出來，看到他坐在便利店外頭埋著頭拿著畫筆，手都凍紅了。……”
說著說著小李有些難過，“可惜，他家裏人好像不太支持他畫畫。”
黎梓拍拍她肩，似是在安慰。
“你能聯系他嗎？讓他來公司一趟。”
“能！”小李的難過瞬間消失，有些興奮，“我現在就去給他打電話。”
剛打開電話，又想起來今天是上學的日子，只能訕訕地放下手機。於是好不容易熬到了學校放學的時間，打去了電話。
阿管聽到消息，也很意外，但立馬答應了下來，說是馬上就能過來。
那天，小李和黎梓加了個班。
阿管來的時候，穿著一件有些褪了顏色的校服，頭發像雜草一樣，藏在黑色的衛衣帽子下邊，眼神看起來有些怯懦。
“來啦？”小李趕忙起身迎上去。
阿管見了小李，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，沖著小李點點頭。
黎梓也從辦公室走出來，幾人在休息區坐了下來，小李接了杯熱水遞到阿管手裏，“別緊張。”
阿管把頭從衛衣帽子裏鉆出來，頭發卷卷的，鬢角長得有些長，還有些微微泛黃，像是營養不良導致，他顫顫巍巍地伸手接過水杯，雙手緊緊握著杯子，看起來很是緊張。
黎梓擡頭才看到他的雙手生滿了凍瘡，關節處全是紅腫，有兩個手指頭因為潰爛現在結了痂，動動關節又開始有些皸裂。
“你的畫，在網絡投票是第一名，今天找你來，就是想和你聊聊在畫展展出的事，不過，我看你沒有給畫起名，是有什麽用意嗎？”黎梓盡量用著溫柔的聲音講話，想讓他放松一些。
“我……”阿管手裏還是緊緊攥著杯子，卻沒有喝一口。
“別怕，阿管。”小李把手放在他手臂上。
阿管這才緩緩開口，“我……我只是不知道該起什麽名字。”
黎梓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，她還以為會有什麽別的更為深切的理由。
阿管說出這句話心裏也是忐忑，手指頭不斷往手心裏扣著。
小李突然噗嗤笑出聲，“什麽嘛，你這算什麽理由。”
小李的笑打破了原本緊張的氣氛，幾個人開始輕松下來。
阿管手指終於停了下來，“我的畫真能在畫展展出嗎？”
“嗯。”黎梓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。
“太好了。”說到這裏，阿管有些哽咽，“我本來想著畫完這幅我就不再畫畫了。”
小李很吃驚，“為什麽？”
“我家在農村，爸爸在這裏打工，所以我就跟著一起來了，但是爸爸最近被裁員了，家裏條件沒法再讓我畫畫了。”阿管的語氣很是低沈。
“你爸爸最近沒事了吧？”小李問道。
“嗯，現在在家休養。”
“那你還想畫畫嗎？”黎梓
“我想，我當然想，我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名畫家。”阿管說得有些激動。
“那就不要放棄。這次畫展，你的畫一定能被更多人看到。”黎梓沖他一笑。
阿管點點頭，先前的忐忑與怯懦早已不見，眼裏又重新燒起火，有了希望。
阿管走後，黎梓才從小李嘴裏知道，阿管是個可憐人，媽媽在前幾年生了病去世了，只和爸爸相依為民，阿管的爸爸在工地上班，卻在一次施工時不小心跌下去，摔了腿，上不了工，正趕上公司裁員，於是便下了崗。
難怪，他的畫雖然用了無數的色彩，可卻這麽悲傷。
這次網絡投票的榜單前十的畫都要在畫展中展出，黎梓一一和他們見了面，讓她印象特別深刻的出了阿管，還有一位。
一副名叫《廢墟中的女人》的畫，出自王穎穎。
黎梓和王穎穎的見面約在外頭的咖啡廳。
那是個35歲的女人，來見黎梓的時候，還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，名叫比比。
比比很聽話，坐在王穎穎身邊，打開書包畫起畫來。
畫的是顆參天大樹，臉上全是幸福。
“為什麽畫樹？”黎梓問她。
“因為我要和媽媽站在樹下，有了樹的保護，我們就什麽也不怕了。”比比回答地疙裏疙瘩，眼神不看黎梓，只盯著王穎穎。
王穎穎寵溺地揉她頭。
聽王穎穎說，黎梓才知道比比是個自閉癥的小孩。
自從檢查出來得了自閉癥，王穎穎的老公便和她離了婚，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比比的監護權。
王穎穎一個人帶著孩子，遭受了許多人的非議，是個可憐人。
可黎梓從她身上，卻看不到落寞的影子，只看到了屬於新春的那種萌芽的勃勃生氣。
王穎穎說比比剛開始是不肯開口說話的，卻突然有一次，她帶著比比出去畫畫，比比伸出小手在畫紙上點點，開口說了第一句話，為了讓比比能多說一些話，她才把畫畫堅持到了現在。
慢慢地，她好像從畫裏找到了安寧，熱切地愛上了畫畫給自己帶來的歸屬感，比比的話也越來越多，性格也逐漸開朗起來。
她什麽也不求，她希望比比能開心，也希望看到她畫的人都能收獲些什麽。
所以才有了這幅《廢墟裏的女人》。
-
黎梓見過他們眼裏的亮光，那星星般的閃亮裏醞著他們對畫畫的執著，他們不是斯特裏克蘭，卻有著相同的勇氣，就如同她當時，毅然決然選擇留在S市一樣。
雖然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為寧塵或是林勁，但他們起碼不能被這樣隨意對待。
黎梓停了車，走上樓，才發現來往的人似乎在打量自己，看來是昨天大鬧李國良辦公室的消息在公司已傳播開。此時，小錢正從前方迎上來。
“黎姐。昨天真帥！”小錢依舊是紮個丸子頭，沖著她比著大拇指，喜眉笑眼的樣子。
不過兩秒，又立馬收了回去。
黎梓向身後一看，才發現李國良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後邊。
她看一眼，也不打招呼，她此刻已經懶得和他虛與委蛇。
三個人並著其他一行人上了電梯，小錢自然是一句話也不敢說，默默站在後邊。
電梯到了策劃部停下，小錢“噌噌噌”先鉆了出去，黎梓卻沒有要下電梯的意思，只看著電梯門又重新合上。
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辭職，別無其他。
“叮。”電梯門再次拉開，黎梓跟著李國良一起下了電梯，嘴裏一句話沒說。
李國良伸腿進了辦公室，黎梓也跟上。
“小黎啊，年輕人，脾氣大一點我理解，你能想通就好了。”李國良起身拿起茶杯倒了杯熱茶，又坐回椅子上，語重心長地說出一句。
“李總，我能想通還是多虧你。”黎梓順著他話說道。
“想明白就好了，年輕人不要氣性這麽大，對吧？也還好我不和你計較，只要你這段日子好好表現，給你蓋這個章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李國良以為黎梓是特意來和自己道歉，擺起十足的上司架子。
“李總，我想你是誤會了。”黎梓依舊是微笑地看他，非常心平氣和，“我今天來，就是來辭職的。”說完話，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，赫然的辭呈兩個字顯得尤為矚目。
李國良接過，看了看，很明顯有些驚異，大概和自己預想的過於不相符。
黎梓也不管他表情，放下辭呈，徑直出了門，心情釋然不少。
回到策劃部，組員們一波一齊聚上來。
像是都在期待結果，個個透露著殷切的神色。
“黎姐，沒事吧？”東東上來問。
“沒事。”黎梓順著人流進了自己辦公室，開始收拾起東西，組員們一個兩個得都聚在辦公室，很快，小小的一間辦公室聚滿了人。
幾個沒進去的，站在門外竊竊私語。
“怎麽辦啊，黎姐被開除了。”
“那我們策劃部的日子是不是要難過了。”
黎梓很快收拾好了東西，大大的箱子立在面前，她看著眾人，帶著堅定的神情，眼裏含著笑。
“黎姐。”小錢的表情很是擔心。
黎梓拍拍她手臂，“不用擔心我，是我自己提出的辭職，這樣的公司，我早就不想幹了。”
“我也一起走。”肖柔從外邊走進來。
“好。”黎梓沖她微笑。
兩個人就這樣在所有人的目送中走出了大樓。
黎梓回過身，又看了一眼，這個曾經了寄予了她全部希冀的地方最終還是將她打擊離去了，這幢大樓，有著她初畢業時候的意氣風發，有著她深夜裏奮戰的綿綿淚水，有著她跑遍城市的辛酸苦辣。
曾經她為了留在這座城市，為了六便士掙紮，此刻，她心裏坦蕩了許多，她看完了《月亮與六便士》的結局，斯特裏克蘭的勇敢出走，成為了她心內抹不去的一片光亮，她仿佛明白了江思奕說的那句話——孤獨的人總要追尋點什麽。
她想試著改寫，起碼讓這樣孤獨的人更少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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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她依舊照常去上班，是帶了準備去的，她昨晚寫好了辭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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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自從她見了那些新人，了解了他們身後的故事時，她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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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黎姐，快來。”小李甩著頭，笑容怎麽也掩蓋不住。
黎梓聽見聲音過去，順著視線一起看向屏幕。
位於榜首的畫來自一名新人，畫家名叫阿管，畫的是抽象畫，斑斕的色彩在紙幅上跳躍，構成一條條綿延不絕的線條，多彩的斑點間雜在內。
“終於有人欣賞他的畫了。”小李手拖著腮，眸子間盡是欣喜的憧憬。
“你認識他？”黎梓手劃著鼠標，把光標下移，放大了那幅畫。
“當然！”小李勁頭上來，嘴裏滔滔不絕，“阿管的畫在網絡上可火了，而且，聽說還是個高中生，我也是偶然認識他的，那天，我從便利店出來，看到他坐在便利店外頭埋著頭拿著畫筆，手都凍紅了。……”
說著說著小李有些難過，“可惜，他家裏人好像不太支持他畫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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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能聯系他嗎？讓他來公司一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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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管聽到消息，也很意外，但立馬答應了下來，說是馬上就能過來。
那天，小李和黎梓加了個班。
阿管來的時候，穿著一件有些褪了顏色的校服，頭發像雜草一樣，藏在黑色的衛衣帽子下邊，眼神看起來有些怯懦。
“來啦？”小李趕忙起身迎上去。
阿管見了小李，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，沖著小李點點頭。
黎梓也從辦公室走出來，幾人在休息區坐了下來，小李接了杯熱水遞到阿管手裏，“別緊張。”
阿管把頭從衛衣帽子裏鉆出來，頭發卷卷的，鬢角長得有些長，還有些微微泛黃，像是營養不良導致，他顫顫巍巍地伸手接過水杯，雙手緊緊握著杯子，看起來很是緊張。
黎梓擡頭才看到他的雙手生滿了凍瘡，關節處全是紅腫，有兩個手指頭因為潰爛現在結了痂，動動關節又開始有些皸裂。
“你的畫，在網絡投票是第一名，今天找你來，就是想和你聊聊在畫展展出的事，不過，我看你沒有給畫起名，是有什麽用意嗎？”黎梓盡量用著溫柔的聲音講話，想讓他放松一些。
“我……”阿管手裏還是緊緊攥著杯子，卻沒有喝一口。
“別怕，阿管。”小李把手放在他手臂上。
阿管這才緩緩開口，“我……我只是不知道該起什麽名字。”
黎梓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，她還以為會有什麽別的更為深切的理由。
阿管說出這句話心裏也是忐忑，手指頭不斷往手心裏扣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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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李的笑打破了原本緊張的氣氛，幾個人開始輕松下來。
阿管手指終於停了下來，“我的畫真能在畫展展出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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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好了。”說到這裏，阿管有些哽咽，“我本來想著畫完這幅我就不再畫畫了。”
小李很吃驚，“為什麽？”
“我家在農村，爸爸在這裏打工，所以我就跟著一起來了，但是爸爸最近被裁員了，家裏條件沒法再讓我畫畫了。”阿管的語氣很是低沈。
“你爸爸最近沒事了吧？”小李問道。
“嗯，現在在家休養。”
“那你還想畫畫嗎？”黎梓
“我想，我當然想，我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名畫家。”阿管說得有些激動。
“那就不要放棄。這次畫展，你的畫一定能被更多人看到。”黎梓沖他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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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怪，他的畫雖然用了無數的色彩，可卻這麽悲傷。
這次網絡投票的榜單前十的畫都要在畫展中展出，黎梓一一和他們見了面，讓她印象特別深刻的出了阿管，還有一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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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梓和王穎穎的見面約在外頭的咖啡廳。
那是個35歲的女人，來見黎梓的時候，還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，名叫比比。
比比很聽話，坐在王穎穎身邊，打開書包畫起畫來。
畫的是顆參天大樹，臉上全是幸福。
“為什麽畫樹？”黎梓問她。
“因為我要和媽媽站在樹下，有了樹的保護，我們就什麽也不怕了。”比比回答地疙裏疙瘩，眼神不看黎梓，只盯著王穎穎。
王穎穎寵溺地揉她頭。
聽王穎穎說，黎梓才知道比比是個自閉癥的小孩。
自從檢查出來得了自閉癥，王穎穎的老公便和她離了婚，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比比的監護權。
王穎穎一個人帶著孩子，遭受了許多人的非議，是個可憐人。
可黎梓從她身上，卻看不到落寞的影子，只看到了屬於新春的那種萌芽的勃勃生氣。
王穎穎說比比剛開始是不肯開口說話的，卻突然有一次，她帶著比比出去畫畫，比比伸出小手在畫紙上點點，開口說了第一句話，為了讓比比能多說一些話，她才把畫畫堅持到了現在。
慢慢地，她好像從畫裏找到了安寧，熱切地愛上了畫畫給自己帶來的歸屬感，比比的話也越來越多，性格也逐漸開朗起來。
她什麽也不求，她希望比比能開心，也希望看到她畫的人都能收獲些什麽。
所以才有了這幅《廢墟裏的女人》。
-
黎梓見過他們眼裏的亮光，那星星般的閃亮裏醞著他們對畫畫的執著，他們不是斯特裏克蘭，卻有著相同的勇氣，就如同她當時，毅然決然選擇留在S市一樣。
雖然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為寧塵或是林勁，但他們起碼不能被這樣隨意對待。
黎梓停了車，走上樓，才發現來往的人似乎在打量自己，看來是昨天大鬧李國良辦公室的消息在公司已傳播開。此時，小錢正從前方迎上來。
“黎姐。昨天真帥！”小錢依舊是紮個丸子頭，沖著她比著大拇指，喜眉笑眼的樣子。
不過兩秒，又立馬收了回去。
黎梓向身後一看，才發現李國良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後邊。
她看一眼，也不打招呼，她此刻已經懶得和他虛與委蛇。
三個人並著其他一行人上了電梯，小錢自然是一句話也不敢說，默默站在後邊。
電梯到了策劃部停下，小錢“噌噌噌”先鉆了出去，黎梓卻沒有要下電梯的意思，只看著電梯門又重新合上。
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辭職，別無其他。
“叮。”電梯門再次拉開，黎梓跟著李國良一起下了電梯，嘴裏一句話沒說。
李國良伸腿進了辦公室，黎梓也跟上。
“小黎啊，年輕人，脾氣大一點我理解，你能想通就好了。”李國良起身拿起茶杯倒了杯熱茶，又坐回椅子上，語重心長地說出一句。
“李總，我能想通還是多虧你。”黎梓順著他話說道。
“想明白就好了，年輕人不要氣性這麽大，對吧？也還好我不和你計較，只要你這段日子好好表現，給你蓋這個章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李國良以為黎梓是特意來和自己道歉，擺起十足的上司架子。
“李總，我想你是誤會了。”黎梓依舊是微笑地看他，非常心平氣和，“我今天來，就是來辭職的。”說完話，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，赫然的辭呈兩個字顯得尤為矚目。
李國良接過，看了看，很明顯有些驚異，大概和自己預想的過於不相符。
黎梓也不管他表情，放下辭呈，徑直出了門，心情釋然不少。
回到策劃部，組員們一波一齊聚上來。
像是都在期待結果，個個透露著殷切的神色。
“黎姐，沒事吧？”東東上來問。
“沒事。”黎梓順著人流進了自己辦公室，開始收拾起東西，組員們一個兩個得都聚在辦公室，很快，小小的一間辦公室聚滿了人。
幾個沒進去的，站在門外竊竊私語。
“怎麽辦啊，黎姐被開除了。”
“那我們策劃部的日子是不是要難過了。”
黎梓很快收拾好了東西，大大的箱子立在面前，她看著眾人，帶著堅定的神情，眼裏含著笑。
“黎姐。”小錢的表情很是擔心。
黎梓拍拍她手臂，“不用擔心我，是我自己提出的辭職，這樣的公司，我早就不想幹了。”
“我也一起走。”肖柔從外邊走進來。
“好。”黎梓沖她微笑。
兩個人就這樣在所有人的目送中走出了大樓。
黎梓回過身，又看了一眼，這個曾經了寄予了她全部希冀的地方最終還是將她打擊離去了，這幢大樓，有著她初畢業時候的意氣風發，有著她深夜裏奮戰的綿綿淚水，有著她跑遍城市的辛酸苦辣。
曾經她為了留在這座城市，為了六便士掙紮，此刻，她心裏坦蕩了許多，她看完了《月亮與六便士》的結局，斯特裏克蘭的勇敢出走，成為了她心內抹不去的一片光亮，她仿佛明白了江思奕說的那句話——孤獨的人總要追尋點什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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